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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世界於一城,築一城為愛人(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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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世界於一城,築一城為愛人(67)

黃色小球在賽場上飛來飛去。

是枝千繪趴在欄桿上, 百無聊賴地枕著手臂,櫻色的編發垂落下來,蒼青淺色的瞳孔追著那顆網球, 左移右瞟。

是枝千繪不會打網球。

她加入網球部純屬湊數。

一般來說,她負責的範圍會是行程安排和場地調查, 比如國中的時候去英國的溫布頓參加比賽, 她就負責過提前幾天把當地流竄的暴力網球組織全塞進青少年監獄。

但要讓她打網球吧……開著王權者的力量倒是能非常不講武德的贏一下。

非常不講武德。

還是擺爛吧,運動項目不適合她。

是枝千繪偏頭,問旁邊的忍足侑士:“下一場該小景上場了吧?他對上的是誰?立海大的那位部長嗎?”

忍足侑士搖搖頭, 回答道:“不是,幸村部長最近還在療養,上場的是副部長真田弦一郎。也是個很強勁的對手, 就看小景這次怎麽應對了。”

是枝千繪趴在欄桿上,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眼珠依舊追著網球轉來轉去,時不時還追著高吊球擡起頭。

好一會兒,是枝千繪才恍然頓悟:“我記起來了, 是把風林火山融入網球技巧裏的那位!”

好一會兒才等到她反應的忍足侑士噗嗤一下笑出聲。

“在笑什麽?”

旁邊傳來另一道問詢聲。跡部景吾拿著網球拍迤迤然走過來, 挑眉看見兩個人有說有笑, 順口問了一句。

“在討論小景的對手。”是枝千繪稍微支棱起上半身,打量一下已經在準備上場的幼馴染, 再扭頭看看賽場,上一場已經結束了,下一場很快就要開始。

“沒什麽好討論的,最後贏的一定會是本大爺。”跡部景吾自信地撥開劉海, 隨著廣播播報上場成員的姓名,觀眾席上的歡呼聲也越來越響亮。

他擡步走向賽場, 手持網球拍站在陽光下的少年隨手丟開外套,擡手屈指,清脆的響指聲響起,“沈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下吧!”

歡呼聲頓時更加高漲。

是枝千繪悠悠地伸出手,接住幼馴染丟來的外套。

更慢悠悠地把外套疊起來,小聲對旁邊的忍足侑士吐槽道:“果然每次都能聽見這句話呢。”

腳邊的白毛黑紋的貓咪嗷嗚一聲,乖巧沒有亂跑。

是枝千繪回到位置上坐下,摸摸跳上來的小老虎,擡眸看向網球賽場上熠熠生輝的少年。

稍微也認真地看一下比賽好了。



冰帝與立海大的比賽,贏是贏了。

但據說合宿訓練的效果沒有發揮出來,於是正選們被痛批一頓。

部長講話期間,是枝千繪在後面盯著厚厚一摞加訓計劃書,翻了一下,看著密密麻麻的字書寫的加訓力度,合理懷疑幼馴染是沖著今年全國大賽冠軍去的。

不過部長大人松弛有度,訓話一段之後就大度的解散了隊員們,趁著時間還早,決定帶大家去本地的高檔餐廳吃個晚飯再回去東京。

是枝千繪抱著新提的貓,下了車。正選們早跑到前面去了,只有她悠悠地走在後面。

剛走近餐廳,手機震動了一下。

打開看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消息讓千繪頓了頓。

跡部景吾剛安排完網球部那群精力旺盛的正選們,回頭一看,自家青梅還在原地,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少女一瞬間的詫異,走過來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是枝千繪搖搖頭:“沒什麽大事。”

“聚餐我就不跟去了。”她說,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面信件的發件人方赫然留下了非時院的徽章標記:“兔子小姐發來消息,要我盡早去一趟七釜戶。”

跡部景吾顯然是想起什麽,不讚同地擰眉:“……非時院?他們叫你去做什麽?”

“他們說禦槌高志要被執行死刑了。沒頂住赤之王那邊的壓力吧,也是,好幾年了。”

“禦槌先生恐怕是把我和上一任無色之王交接的事情都說出去了,現在大概是為了避免他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麽隱患,要檢查一遍第七王權者的狀況。”

是枝千繪說著,瞥開目光,由衷地從胸腔吐出一口氣,眼底色澤暗沈,垂下的眼睫仿佛遮掩去了什麽陳雜的詭譎。

擡眸再看向幼馴染時卻又重新露出笑容。“沒什麽大問題,我去去就回。”

她說的很輕松。

如同外表一樣活潑明媚的語調。

“千繪。”跡部景吾喊道。

深知幼馴染本性、也眼睜睜看見過是枝千繪曾經是什麽樣一個人的少年說,“出了事要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有事本大爺和你一起解決。這是我們約定好的。”

千繪頓了頓。

半晌,少女揚起笑容:“——才不會出事!”

只是死了一個研究人員而已。

禦槌高志死了,她以普通人之身誘殺上任第七王權者的事才會永遠成為歷史。

就算非時院知道了也不能怎麽樣,她這樣的成功案例只有一個,不會有人敢去將一個威茲曼偏差值不穩定的王權者嘗試換人。

是枝千繪哼著不成曲的小調,抱著想和她回家的貓貓,少女歡快地和幼馴染告別,一個人坐上回去東京的車。

她已經不是把現實當地球online的混邪樂子人了。

現在的她非常愛與和平!

跡部景吾看著幼馴染的背影嘆了口氣,轉身進了餐廳。遠遠的就能從公共場合一眾嘈雜的環境裏聽見高中生的少年們精力旺盛的聲音,網球部的大家吵吵鬧鬧的聚在一起。跡部景吾雙手插進口袋,走了過去。

倏地,迎面走過一個穿著沙色風衣的青年。

青年正在打電話,沒怎麽註意旁邊的人,和跡部景吾擦肩而過,短暫距離,跡部景吾不經意留神聽見了他在和電話那邊說的事情。

“誒——這樣的事也要我來負責嗎?我已經半退休了哦森先生,你也該找找新的幹部候選人了。”

跡部景吾怔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人。

青年已經走出好幾步遠了。

高大的背影,穿著件顯得身形修長的沙色風衣,腰帶系在背後,飄乎乎地好似本人的好心情。那青年留著一頭棕黑色的短發,大約二十歲出頭,沒看清長相,但依稀瞥見了青年胸口打著波洛領帶,帶著顆顏色很漂亮的蒼青色寶石。

橫濱這座城市裏的幹部。

似乎路過了什麽不得了的人物啊。



那個路過的沙色風衣青年正在去往中華街方向的路上。

他手裏拿著手機,電話那邊是如今這座城市的主人,在回答他的抱怨時,和他通話的森鷗外語氣格外感嘆:“幹部候選人也不是那麽好挑的,特別是在你和亂步君的功績都累積到這種地步之後。”

“太宰,還是得辛苦你才行,這件事比較棘手。”

“連續殺人犯的嫌疑人潛逃進橫濱,線索已經確定背後有人指使,大約是想把港口Mafia拖下水。”

“而且東京那邊還有幾個需要註意勢力……”森鷗外一句話沒有說完,尾音帶著笑意,卻不知話語背後蘊含著什麽千回百轉的心思,令人不寒而栗。

就這方面,這位首領似乎和上一任、那位恐怖的存在有著些許相似性。

森鷗外撇開未盡之言,繼續嘆了口氣:“中也暫時抽不出空來,你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認真工作過了吧?太宰君,摸魚也要適可而止。連亂步君偶爾都會處理一下他的事務。”

“嘁,我知道了。”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摸魚擺爛的太宰治咂嘴。

他今天本來是打算去中華街那邊找江戶川亂步商量一下掃墓的事情,看來現在要轉道去東京一趟了。

青年嘆了口氣,很快表情又很快沒心沒肺的歡暢起來。

那雙無人可以窺探的鳶色瞳孔透著暗光。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八年。

十四歲到二十二歲。

如果不是「書」的存在是真的,無時無刻在告知他存在的意義,太宰治幾乎要以為那些過去都只是一場虛妄的綺夢。

「書」最後留下的信息他們收到了,不同的人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的選擇也不同。

對比起森鷗外要接下整個港口Mafia的擔子,江戶川亂步直接了很多,他開了一家偵探社,聘請了一些和賑早見寧寧有關的人作為重要社員。

有福澤。

也有與謝野晶子。

江戶川亂步並沒有把這家偵探社獨立出去,不過在他名下的勢力總歸會特殊一點,不會受到港口Mafia管轄。

偵探社的目標不是破解什麽稀奇古怪的案件,也不是幫助什麽走投無路的委托人,以上這些事情都只屬於天才眼裏隨手用來為漫長等待消磨時間的調劑品。

這家偵探社的目標只有一個。

是一則尋人啟事。

沒有年齡,沒有姓名,沒有任何限制,時間長到歷史終結。

江戶川亂步在找一個人。

眷戀溫暖的貓貓會一直等下去。

太宰治同樣,但他將執念壓在心底,作出一派無賴的外表,在漫長的時間裏從少年,長成青年。

他沒再暗沈地宛如被燒焦的黑貓,蜷縮在雨巷角落嗚咽。

因為會把他抱走,溫柔地給他擦拭雨水的人已經不在了。

“……”

太宰治眸中閃過一絲暗色。

總之,這件事盡快解決。

他還有別的事要做呢。

沙色風衣的青年腳步一轉,掛斷森鷗外的電話之後,擡手就打通了好友的電話——“餵?下午好織田作。”

“亂步先生在嗎?出去了?”

“對,今天有事去不了。”

“幫我轉告一聲亂步先生,這幾天我要去一趟東京……”

“哦?你收到我送去的那個少年了?怎麽樣?我留在身邊教了幾天,但最後還是決定交給你——咦?和你打了一架?誰贏了?不愧是織田作!”

“他想找我?才不要,我不想多出一個弟子,他就交給你了。”

“說不定過段時間你那邊還能收到第二個少年……和收養孤兒一樣簡單,給點食物給個住處就能養活,非常簡單。”

“……”

“…………”

青年的聲音隨著腳步漸遠,猶如時間在那之後的匆匆流逝。



電話被掛斷。

森鷗外揉揉眉心,喝了口咖啡,想從苦澀的味道裏汲取精力。

才入口,就發現是悠長醇香的甜。

糖又加多了。

“習慣還是沒改過來啊。”

他嘆了口氣,望著窗外的景色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麽。

旁邊的尾崎紅葉抿唇微笑,卻沒有接話。她換了個話題,問道:“中也還沒回來嗎?”

森鷗外說,“他說要順路去一趟墓地,過一會兒才會回來。”

尾崎紅葉怔了怔,想起那個人,垂下眼眸神色悵然,嘆了一聲:“這樣啊。”

過兩天就是那位大人的忌日了。

墓園。

一顆大樹下。

江戶川亂步靠著墓碑,後頸仰著靠在墓碑上。

他支著一只腿,把重量向後倚靠在碑面上,手邊放著一罐金平糖,坐姿很隨意。

這裏很安靜,很大一片面積都劃入了上任港口Mafia首領的墓園範圍,沒有人會叨擾到他。

青年眼眸微瞇,發梢微翹的劉海拂過眼睛,陽光被樹葉篩得淩亂,破碎的陽光打在他臉上,風一吹,浮動的碎光與發梢一起蕩漾,光影斑駁,一時之間看不清楚他到底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中原中也走近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稚嫩早已褪去,面容曲線成熟了不少,橘發青年摘下帽子,走過來,輕聲喊了一聲:“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

驚人的翠色在光影下燦燦如濃密森林,那雙漂亮的綠眼睛與過去不同,說不上來哪裏變了,但對敵人來說,這雙如上帝全知一樣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定是午夜夢回都要打個寒噤的噩夢。

也許看待親近的人會有些不同,但已經很久沒有人從這張稚氣的連上看見幼稚恣意妄為的表情了。

他掃了一眼來人,稍微提起一點精神,“中也回來了。”

江戶川亂步坐起來,手扶著後脖頸伸了個懶腰,這才慢慢地站起來。抱起那罐金平糖,罐子裏的糖已經少了一層,似乎江戶川亂步在這裏呆了有一會兒。

“剛下船,順路過來看看。”中原中也說。

他將帽子按在心口,垂眸低頭致禮時,脖頸上choker綴著的藍寶石微微晃動。與他瞳色一樣濃艷漂亮的藍寶石在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

橘發青年沈默著閉闔眼睛,張揚如獅子毛般狂躁的橘發溫順地垂下。

只有在這裏,那個桀驁張揚的Mafia幹部才會收斂暴躁的一面,將龐大的武力藏下,像戴上項圈的兇獸,只對自己的飼養人展現出無限的柔軟來。

中原中也闔著眼睛,感覺到江戶川亂步從那邊走了過來。

“這次出去我委托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江戶川亂步隨口問道,雖然這麽問,但看起來卻不是很在意地從罐子裏拿出一顆金平糖含在嘴裏。

自從先代首領去世之後,本來就聰明到能預判別人說話的天才更加通透,能跟得上江戶川亂步話裏意思的人越來越少,至今為止,恐怕有時候連森鷗外都會聽不出來他在暗示什麽。

中原中也沒去推測他在想什麽。

中原中也只回答道:“事情已經有眉目了,明天我把資料整合出來。”

兩人平常又默契的對過話,卻再沒有多說什麽。

公事回去聊就可以了,在這裏他們更多的只有沈默。

陽光拂過草地。

風噪吹動兩個青年的黑色大衣,光影舞動斑駁。

偌大的墓園沒有任何人無關人等,也不會有人敢於踏足上任城市主宰的安息之所。所有動蕩都不會涉及到這裏,餘留在這裏的只有永恒的寧靜與安詳。

“亂步先生。”

許久,中原中也才開口。

“一起回去吧。”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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